兩名白龍衛架著那個據說是不服管教的小輩往前走，程冬弈負手向前行，化裝成童千戰的平等王已經先一步走到了孟婆儀旁，剛才他得到命令，守在儀器旁，只要發現有人輕舉妄動立刻擒拿，有他在兩名白龍衛還真不夠瞧。

    程冬弈徑直走到了龍風揚身旁，兩個紫龍衛老頭如臨大敵般分立兩旁，能讓他們緊張成這樣的人還真不多，這位妖孽般的武魂第一高手就是其中一個。

    龍風揚慘然一笑道：“程供奉，好久不見了，別人來取龍某性命必會拼力一搏，唯獨你程供奉來了我只有引頸受戮，動手吧！”說完他竟然閉上了雙眼，把頭往上抬高擺出一副伸脖子受死的模樣。

    程冬弈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，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，但龍風揚此時的態度讓他猶豫了，讓他殺一個手無寸鐵的人真難，更何況還是熟人，至少龍風揚在他面前并無大惡，下不了手也是人之常情。

    程冬弈咬了咬牙，低聲問道：“你何苦落到今天的地步，能告訴我原因嗎？”他指的原因是為什么龍風揚會選擇背叛華夏武魂，記得以前他不是說過加入華夏武魂是一輩子的信仰么？或許今天龍風揚的答案就是明天他要找的答案。

    龍風揚睜開了眼睛，漆黑深邃的瞳仁緊盯著程冬弈雙眸，過了半晌才低聲說道：“冬子，你是個聰明的傻瓜，有時候我真不愿把你當成對手，但你又有能力成為我最強勁的對手，在說出原因前龍哥要跟你說聲抱歉。”

    沉默，龍風揚又沉默了，他在調整思緒打悲情牌，因為程冬弈的武力實在太強，這小子就是個異類，這小子重情義但又不好糊弄，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，輸掉的很可能是他的命。

    求生是人的本能，現在的程冬弈就是一頭蓄勢撲殺的猛虎，如果這小子真要發難身邊兩個紫龍衛很難阻擋他的攻勢，龍風揚深知這一點，他現在只有盡量拖延時間，一眼瞟過去，見到了一只虛扣在劍柄上的手掌。

    “冬子，你知道華夏武魂為什么沒有人可以中途退出嗎？”龍風揚拋出了一個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實，但真正的原因卻極少有人知道。

    程冬弈眉頭一皺，搖了搖頭：“不知道，我感覺華夏武魂還是挺自由的，不會干涉到各人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龍風揚凄然一笑道：“是嗎？你現在感覺到自由？其實你在江城的一舉一動都有人隨時匯報，像我們這種人，自由只是相對的，一旦發現有難掌控的跡象等待你的就是各種制約，在華夏武魂沒有誰是自由的，包括我們的家人，古武亂政，你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么？”

    程冬弈眉頭皺得更深了，他知道龍風揚動機不純，但有的事情就像一塊巨大的磁石，對他而言有著巨大的吸引力，秘密往往才能刺激到人們的求知欲，這個道理是人都懂。

    龍風揚臉上浮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，低聲說道：“這句話就是李老的名言，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講過的典故吧，再強大的古武者在當政者手中只是一柄快刀，一件器物，除非鈍了廢了才會被丟棄，如果還能用，絕對會用到徹底報廢的那一天，古武者想自由決不能寄希望于當政者，只有依靠自己，龍門要做的就是建立一個屬于古武者的秩序。”

    程冬弈不相信龍風揚說的話，他目光一凜沉聲駁斥道：“用孟婆儀把強大的古武者變成傀儡，這就是你所說的古武者秩序？依我看這是龍門的私心吧？”

    龍風揚淡淡的說道：“人都有私心，自古而今破而后立都要付出代價，你應該知道十殿閻羅計劃吧？真正讓我執行這個計劃的是一個你認識的人。”說話時他雙臂輕輕一掙，綁在手腕上的麻繩寸寸斷裂，他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了一支錄音筆，按下了播放按鈕。

    程冬弈用透視之眼掃了掃身后，發現那個不服管教的龍門小輩已經進入了儀器，現在正處在抹去記憶的階段，時間還很充裕，龍風揚手中的錄音筆中傳出了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：“龍總參，現今國際形勢日益嚴峻，十殿閻羅計劃必須盡快執行，我軍迫切的需要一支最具威懾力的強兵，他們要絕對忠誠，不怕流血犧牲……”

    男人說話帶著一股子鐵血的味道，語速始終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，而且他的聲音程冬弈并不陌生，他就是李老的二兒子李援朝，程冬弈聽到聲音就確定了是誰，但他不能確定是不是有心人用技術合成了這些話，現如今的科技幾乎沒有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龍風揚在錄音中也有聲音，不管說話很少，就像個有問才答的呆瓜，李援朝說的話無非是些大道理，沒什么營養成份，要求很簡單，讓龍風揚盡快完成十殿閻羅計劃，一遍又一遍的催促。

    一段錄音很快放完，龍風揚把錄音筆最直接丟給了程冬弈，低聲道：“你可以找權威人士鑒定一下這段話的真假，還是那句話，古武者在政客們眼中就是工具，可以利用的工具，十殿閻羅計劃的發動者就是李援朝，嘴上說得好聽，威懾力量？本質上就是需要一支敢死隊，就是死了，連墓志銘都沒有的敢死隊。”

    程冬弈伸手接過錄音筆深吸了一口氣，手掌一抬拔出了龍淵劍，劍尖虛指龍風揚喉頭，兩名紫龍衛目光一寒，剛想有所動作卻被一條手臂反擋住。

    “程供奉劍下要殺的人，反抗也是徒勞，兩位退后……”龍風揚表現出了跟剛才一樣的硬氣，抬臂擋住了兩名紫龍衛，雙掌反轉彎曲，指尖已經觸碰到了袖口邊沿的兩顆紐扣。

    袖口上的紐扣好像做工相當粗劣，隨手碰了碰居然掉落下來，被龍風揚不漏痕跡的扣在了掌中，這東西是他保命的關鍵，他的眼睛盯著的是程冬弈身后，孟婆儀打開，從里面走出了一個目光呆滯的年輕人，他已經被抹去了所有的記憶，現在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癡，同時也證明了一件事，儀器是真的。